在道哥的博客看到的,特此转来给大家看看!原文标题:《奇人李铁马》,因文章也说了李铁马有多神,所以我改成了如今的标题。原文如下:
导读:收到一篇投稿文章,来自一位我很钦佩的朋友,她孤身一人在外流浪了很久。此文根据她的亲身经历与近距离观察写成,真挚的文字像一杯醇酒,浓郁芬芳。透过文字能感受到李铁马的情怀,扑面而来,充满了潇洒的江湖气。分享给大家。
==== 奇人李铁马(一) ====
作者:囧白猫
李铁马是个艺术家,我认识的不认识的我唯一承认的集音乐,绘画,文字之大成的艺术家,吃饭,睡觉,喝口茶放个屁都艺术的艺术家。这标签盖其他人身上九成是骂人,但贴李铁马身上那就是个红彤彤的太阳。我不是什么牛人,我的承认算个球啊,对,但是我想写写他。
这些年来写他的人不算少,百度一下,从各式早期博客到如今的微博,很多专门的路过的知名的普通的各路人马或多或少提到过这么个人。
可是他不红。这么多年,他依然穷。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算是丽江老混混了,彼时正是我有生以来最落魄茫然期。那会儿我在大研古城没头没脑走到筋疲力竭比路边趴着的流浪狗惨多了。
终于走不动时我停了下来,面前是一扇,不对,是半扇虚掩着你一不留神绝对错过的门。上面歪歪扭扭两疑似书法的字:半山,下头还若隐若现跟了个:常年不在。我实在太累了,又饿,主要还是渴。
估摸着这可能是个小咖啡吧,遂推门进去,我决定了,吃霸王餐。肯定会被抓住,所以光明正大的吃,找我收钱时就给他们打工。当时我打的这主意他们至今不知道。
但是我失策了。里面除了一个横躺椅上,衣服落满红红白白颜料眼睛都没睁的大哥,什么都没有。大哥说:服务员回家了,我不会煮咖啡,你自己开冰箱,有什么喝什么。我问有吃的么,大哥终于睁开眼看了看我,于是我发现这哥眼睛睁不睁差不多,大哥说:那边好像有爆米花。
我拿出听可乐狂喝,随口问你们这儿招义工不?大哥又努力睁了下十分不大的眼:招,管住,吃自己想办法。我说,嗷,行。心里松了口气,至少可乐不好意思收我钱了。
这个时候进来一着装比大哥更离奇的西伯利亚尼泊尔嬉皮后现代混搭哥,头上极具特色的带了顶牛仔帽。看了我一眼:咦,来了个小姑娘。大哥说嗯,收我们山上了,你看怎么样?混搭哥说,我看很好。你叫什么名字?我说XX。混搭哥大喜:你和我女儿名字一样啊!!!其实不一样,我们云贵川人民不分什么平舌卷舌听来谐音罢了。
混搭哥说叫我老李就可以了。我喊他李哥。这个就是李铁马了。李铁马由于遇到他女儿,特别高兴,当晚就和颜料哥呼朋唤友带上我去吃饭。我感激地要死,吃了两大盘回锅肉。这是后来我们各路混混聚餐的标配。我爱丽江的回锅肉超过过桥米线。
如此我便在半山住了下来,半山真的在半山,在狮子山的半山,现已拆迁似乎在修什么酒店。颜料哥叫老薛,我还是得尊称薛哥,这家伙当时租了一块地儿,李铁马搭伙开了个火塘。半山一共不过5间房,我一间,李铁马一间,薛哥一间,还有两间时不时会有奇怪的人住进来.
比如隔壁的隔壁一个书法特别神经常在坟地上打坐叫吴七的家伙。反正干什么的都有,我也不问。我正重度抑郁着呢,哪儿有功夫管那些。丽江长待的群众或多或少都有病,见面问候皆是今天你吃药了吗、所以也没人觉得突兀。
但是李铁马对我特别慈祥,随时跟我呱噪郁闷得我几乎没有时间抑郁。我是他女儿啊没办法。那一阵他确实是我衣食父母,每天跟他混饭吃,吃肉,全是肉。我们有过一顿8盘回锅肉的辉煌纪录,似乎那回是西北鼓王赵牧阳来了,李铁马一掷百金大气做东,然后发现赵牧阳吃素。
李铁马作息和我均保持标准丽江时间,早上睡觉,中午起床。一般我得去书吧看场子,顺便忽悠下客人倒卖下各种票什么的,慢慢地能赚点钱了,我特别讲规矩,永远见者有份一律平分,钱不多,重在心胸宽阔。如此得到半山人民及周边群众的高度热爱。
后来就更顺手了,也不抑郁了,每天吃很多肉。傍晚书吧一关,回火塘继续忽悠,听李铁马吹牛,跟李铁马认识各种神人。有个叫铁钢的东北帅哥第一次碰头时戴个黑色贝雷帽头都不抬,正眼都没看我一眼,比薛哥的真心睁不开的眼要过分许多,导致我一度对这人不爽,很不爽。但是后来跟着李铁马老去蹭他的回锅肉,我就对他肃然起敬了,也开始喊哥了。主要还是因为在那一堆面貌要么模糊要么犀利的老大哥里,该哥属于年轻又帅那一级。虽然不会画画也不会吉他,但是他老请我和李铁马吃肉,我们就认他。
李铁马走哪儿都带着我,我忽悠到钞票了立刻通知他招呼全体病人们今晚吃回锅肉。有时火塘客人不多散场早,我们便去四方街卖唱,李铁马吉他主唱,小尹鼓手,我和田军薛哥主要负责当托儿,吴七常年变态无法脱离他那个诡异的树屋基本不参与。
几个托儿手持百元大钞,一见有喝得醉醺醺的游客从樱花屋出来晃晃悠悠往这边走,就立刻一副如痴如醉倾听样,哗啦一下当着醉鬼的面儿把钞票扔面前的盆里。醉鬼跟着扔。。。。然后我们就去吃肉了,那几个男人干过把忠义市场某晚烧烤摊全体鸡屁股包场的不堪事儿。
听说现在已经不允许卖唱了。但至今我依然认为丽江的城管是与世隔绝最奇葩最受人爱戴的城管。像我们后来撞鬼发迹的小尹同志在初来丽江的艰苦卖唱生涯中,已经与四方街屡屡没收他手鼓的城管斗智斗勇斗出真情。
再譬如有一名唤长歌的城管同志有一天穿着我以为是警察的制服大白天上半山来找吴七,我一脸警惕地表示没有这个人。长歌疑惑地挠头:我有个朋友听说他得了癌症,病危,让我来看看。。。。从此我们的队伍就拥有了牛逼的城管朋友。
李铁马吉他很厉害,听说经常有各路民谣流行吉他高手前来挑战,从无败绩。
一回一个面貌普通的中青年带着个高他两个头的疑似法国妞儿撞进书吧,问我这地儿干嘛的?我轻飘飘地撇了他一眼,你没见墙上挂的各种字画诗歌到处堆的乐器吗?这里是神人聚集地。对方立刻肃然,很有礼貌的问我能否带他见识下牛人。我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心情也还不错,就把书吧一关带着那俩上山了。李铁马还没升火,我把他一拉说这家伙不知道干嘛的,听我说你会谈吉他硬要上来看看,没准是砸场子的,不用客气。
李铁马点点头心领神会,招呼俩人往破兮兮的沙发大棚里一坐,一人抄一把吉他,开飚。不记得飚了多久,人走后李铁马说那人弹得吧不错,不过跟我还是不能比,我说哈哈哈哈哈那是!第二天那人又来,这次带了另外几个我们认识的神人。
李铁马上去招呼了下溜过来悄悄给我说,快给小尹发短信,他偶像来了我说啥?李铁马严肃道,那个是从前有北崔健南王磊之称的王磊。我说啊?李铁马继续严肃:但是我们猫就是牛逼,谁都不虚!哪个都敢忽悠!我们就一起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铁马说我有慧根,说他一手出神入化的吉他神弹从未收过徒弟担心百年后失传人类之大不幸,建议我考虑下。我欣然答应。开始抱着吉他拨拉。他又说,但是起码你得在山上待三年,我保准你下山后什么超女快女在你面前都不叫事儿。我立刻就拒绝了。李铁马很郁闷。一边郁闷一边毫无章法地教我,于是我现在依然只会弹单弦。他还把我随手写的几句居然在丽江就能称为诗的东西谱成了曲。
很久以后我在上海听一刚去过丽江的小清新特别忧伤地阐述在半山火塘的所见所闻,谈到火塘堂主李铁马弹唱的一首歌,说写这首歌的女孩子从前和他们兄弟一起,听说现在已经不在了。我看了看小清新记下来的歌词,目瞪口呆。感觉这么多年白混了,意淫与逼格这块我就是混到火星也永远无法超越李铁马。
李铁马很有才,他在牛逼的吉他之外会画那么点画。据说当初放弃巨大的都匀公务员工作,来到丽江第一份讨生计的活就是出租自行车。隔壁青旅客栈的老板对自己华丽丽新展展,价格相同,却死活没李铁马车子稀巴烂生意好得很的情况百思不得其解。找了个卧底去打探,发现李铁马非常阴险地租自行车送份地图,手绘的。我估摸着这是最早的丽江手绘地图。
李铁马的画说不出来什么味儿,反正你想嘛野路子,什么漫画油画啥都来,你别说是挺好看的,艺术价值什么的不管,反正我觉得好看,特别好看。据说他的一幅画被我们大魔都的一个巨有文化的土豪朋友不幸抬高身价卖了两万块,从此以后皆以此为底价,就再没卖出过了。
李铁马还写书,写得还挺多。各种中长篇小说,纯手稿。他的电脑除了点点鼠标关注下国家大事以防脱离社会吹牛逼露馅外,几乎没有打字的机会。曾有多家出版社传媒公司什么的找他洽谈合作出版,居然都没成!
我在的时候恰逢头屑般飞扬泛滥的艳遇丽江系列制作方,昆明大番茄公司找人来谈合作。这人就是田军。迅速成为我们战队的一员。不晓得他后来的离职是真积累够本了创业还是被我们感染成神经病了,反正这事也没成。
于是李铁马就一直穷。他的土豪朋友奇葩活佛牛逼官员是我认识的人里最多的。换谁,哪怕就是个猪,随随便便用下资源他都发了。可是他穷,从一而终的穷。我经常都觉得他看上去那么和蔼的一个同志,到底内部得扭曲到什么样了才能如此不发达。
再穷也得养家,养家还忒么坚守逼格与梦想,真神人也。李铁马亲女儿,我妹儿,在老家念书,听说妹儿很乖,嫂子很神。李铁马说嫂子是当年贵阳什么歌唱团的首席,可美了。我们都翻白眼,你想他常年以为自己长得帅,很帅= =。
丽江的深秋已凉,夜里更来得寒,游人渐淡,可是无论多淡,李铁马都定点升火,终年无休。这人本身性格离奇逼格爆表,不宣传不推销,火塘在半山上又隐蔽,没人带几乎不可能找到,半山的客人都是熟人带来,带了再带。
似乎有回老狼被谁给带来,走到篱笆门口黑灯瞎火突然听到野兽叫,以为狮子山真有狮子,赶紧退下了。第二天白天带人来的朋友一脸余悸上来问我们。李铁马指了指他脚边不到小腿的那只黑不溜秋毛茸茸的家伙,香格里拉带回来的小藏狗,发育期,练声。
等到游客彻底鸟无踪的时候,酒吧街老板已经开始靠互相串门捧场了,天太冷,我们也不怎么去卖唱。李铁马照旧把火塘烧得红彤彤,黑漆漆的山里像有个太阳。他自己搭的简棚四面漏风,还零星飞个雨。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我在听他唱歌。
他只唱老歌。他任何歌都能弹,但他只唱老歌,丽江消费主力不听的老歌。半山来的客人少有青年,那时我是最小的一个。可我听他的老歌比谁都多。
那些日子里整晚整晚只有我们两个,一老一少守着烧得噼里啪啦的火塘,有时有猫过来偶尔还有狗。他弹着吉他拖着长长的尾音声音更哑了,有时唱起那首他自己写的半山之歌,唱到“半山的花儿,飞落到谁家。”
这个时候的我坐在破沙发上看着火,想起我没影没边的初恋我没念完的大学我望不到边的前头。李铁马突然放下吉他说饿了没,我去煮面,哈哈,还有两块腊肉!我捧着碗和着雨漂撒在火星里,一闪一闪地,就悄悄哭了下。
在那些最淡最穷的半山时节里李铁马坚持带我天天吃肉,从来没有饿着我。半山之歌是我们大家的,但你们谁忒么都别跟我争,半山的花儿是我,是从半山土里长出来的,唯一的我。
李铁马是一个真正拥有无敌正能量的人。无论多苦难,永远有太阳,那是一个彻底实践梦想的猛人。有人说老李啊你一把年纪了怎么你还想红?哈,上次说要给你出书的人又黄啦?说你弹这些老歌现在年轻人都不喜欢你要改改!你这样放个箱子让客人自己随便投酒钱进去哪能行呢?!
李铁马就哈哈哈哈,然后继续弹吉他,我们都知道他在坚持着什么,我们懒得跟你们说。恩,他是一个艺术家。一个彻彻底底身体力行才华横溢基因病变的艺术家。
我的记忆里找不出什么他给我说过的大道理,有什么能拿出来震慑下群众的牛逼语言。没有,就是没有,除了吹牛逼与忽悠。但是在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直接感受到这种力量。无论日子多难,无论希望有多望不到头,李铁马每天升火,弹起吉他吃个肉。活下去,无论如何活下去,同时尽可能高兴。
有时我听多了传言会有些暴躁,我说他妈X我知道那些人怎么想,他们巴不得李哥一辈子穷,一辈子不红,因为他坚持了那些人包括我们所有人都不敢做,八辈子无法承担的梦想。他要是红了,要是发了,他们就觉得不该这样,坚持这种生活坚持这种梦想就该如此清贫,就该潦倒。草!
李铁马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铁马说,走,吃肉。
就这么我在丽江混了下去,混掉我最惨痛最难堪的时期。每天跟着李铁马吃肉,忽悠,弹弹吉他,唱唱老歌。有时写写你们说的诗,还敲个群众纷纷表示巨有天赋但是我懒得学的手鼓。
李铁马带着我走街串巷在古城的每一块石板路,我都熟悉了那条在夕阳西下准点趴在铃铛店门口等肉的大黄狗。
无数次回想起来,当时我要没去到丽江,要没遇见李铁马那群家伙,我现在还在不在,还真不好说。于是无论而今的丽江变得多商业多繁杂多鸟样,我永远感激那里。而且我无比清楚的知道,其实什么都没变。因为你们不是自己人。不是自己人,何必真诚。
后来的一回我跟大魔都友人开玩笑说之所以老子没有被你们的花花世界迷失掉,只因我出身社会的第一站就去到集天下之大忽悠的神地丽江,各路高人在归隐前把全部绝学传授给我,所以你们那些逼格与忽悠在我这儿算个球。
我要走了。我太年轻,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呆不住。薛哥从发现苗头开始在我耳边天天念叨外面好多坏人啊外面可糟糕啦,我的兄弟们说猫啊要不得外面不适合你呢。李铁马什么都没说,照旧哈哈哈哈弹着吉他。
走的那天,李铁马招呼上所有相关混混一如既往吃肉,吃了好多。我说大家放心,等老子出去赚了钱,一定把我们李哥捧红!大红特红!天天吃回锅肉!李铁马哈哈哈把我送上车,敲敲车窗,说了个啥,就走了。
我没听清,估计是混不下去就回来之类。
后来果然我有一阵混得很不好,又开始钻牛角尖抑郁掉了,这回没有李铁马带着我呱噪给我吃肉,我又继承了大半山的逼格,谁都不说,就彻底孤僻了。一个人在凤凰窝了大半年,有一天实在过不下去了,就给他发了个短信,也不知道换号了没有。很快他回我说让我回去。我说不回。他没再说什么,给我打了800块钱。
那是2009年的冬天,丽江正是淡如鸟的时候。800块可能是李铁马一个月的全部收入。
我不记得我有没说谢谢,八成没有。
我再没有和任何故人联系,只偶尔在网上搜关于半山的消息,知道半山遭遇意外拆迁了,李铁马没地方住被赶到狮子山脚下一个朋友那儿凑合着,又过了半年,不知发生何种变故竟然辗转去了束河。独自一人在一块孤零零的荒地上花了三个多月一块木头一块架子的搭建了一个有倩女幽魂节奏的小棚。
我看着新浪微博里一个游客贴的照片,一块破败的烂木头歪歪扭扭写着酒吧的名字搁在一个不能叫门的门口。
它的名字叫半山,我忒么眼泪压都压不住。我想当时要是没离开,会不会不会这样糟糕,李铁马和所有小伙伴,还有我,我们还在半山很快乐。可是没有如果。
我在上海,回归城市,城市中的最城市,我出身社会从未遇过一无所知的城市。我一无所有,为着最最基本的生存努力着,最变态时同时打6份工。
我告诉家里我很好,没有人知道我过去的日子在哪里,发生过什么。我养成习惯在百度,在新浪,在网易经常去搜有关半山有关李铁马只言片语的纪录,知道他们都还活着。
我想起我离开时嬉皮笑脸地说等老子有钱了。
可我不知道李铁马现在有没有回锅肉。
再联系上的时候我已经在上海成功渡过最最难熬的第一年,同时神奇地跨行业进入互联网的世界。面试我的负责人因为周末无聊翻简历一时好奇把我叫去聊天,我的简历原本连HR那关都过不了,可就那么巧,负责人想去丽江很久了,一直忙,特别忙。他看我的简历上有丽江,他嫉妒惨了后来我想。
第二天就得到通知与加拿大CEO视频二面。我忙了大半夜准备一堆互联网专业英文术语,然后CEO是台湾人。
而今想来还很喜感,CEO问我:你的5年规划是什么?我想到没想脱口而出:我的5年规划或者说我50年的规划是把地下音乐地上化。CEO足足愣了30秒,其实我也愣了我在说个啥啊?!!一边的中国区负责人也愣了。
然后问:能具体说说吗?我脑子是空白的,但是我的嘴唇飞舞很快。
我说是这样的,我在西安上的大学,你知道,哦,你可能不知道那里的土壤很容易长出些神奇的人,后来我去了丽江,我认识了更多神奇的有才的朋友,不仅是音乐,画画,写东西干什么的都有,他们很有才,可是很穷。
因为生计必须要做很多与理想相悖的事。我的规划就是我要赚很多很多钱,无论做哪行都行,餐饮旅游也好,你们互联网也罢,都无所谓,我只是学下经验积累点人脉最好再搞点钱,早晚我要走的。
CEO不说话,旁边的负责人也没吭气,我就继续说:我可能会开一个自己的公司,也许是工作室,也可能是酒吧咖啡馆,反正就是要一个平台。然后把他们都养起来。他们什么都不用干,想唱歌唱歌爱画画画画,要阳光就阳光愿堕落就堕落干啥都行,再也不用等着哪个狗屁醉鬼客人来点歌嘿兄弟,给我来首十八摸。
然而这个不是我回家卖套房子就可以解决的事,我说。我的脑子里开始出现一幅画面,那是一个很大很好看的火塘。很多人围坐在一起唱歌,中间有个戴顶瓜兮兮牛仔帽的家伙。
我说这个也许会很久很久,可能一辈子也做不到。但是万一呢,万一能成,哪怕能养一个两个呢。那也是好的,就这样。
我进了这家公司。我觉得我老板和负责人都挺神经病的。不过我喜欢。
进公司的第三天我上了很久没进的网易博客,收到一位故人的留言。然后发现李铁马到了上海。我们很快联系上,地铁坐到底,再打车。很晚了,路旁昏暗的灯光,车还没停稳,我一眼瞄见了站在路旁带着牛仔帽的李铁马,很旧的衣服,还是那个样子,什么都没变一模一样。突然鼻子就节奏性发酸。
李铁马哈哈哈大喊着我的名字走过来拉开车门硬付掉车费。那天晚上我见到了嫂子。居然李铁马在这点上没有忽悠,嫂子气质出众温婉漂亮,声线一流。和着李铁马的吉他唱基督教的歌。那晚做东的是几个来路不明疑似外籍吃大闸蟹相当凶猛的道教人士= =。于是李铁马在隔音出众的别墅给他们吉他伴唱了个道德经,大家都跪了。
我络绎不绝的抽着递过来的各种烟,看着一身皱巴巴衣服被数名有文化的土豪朋友围在中间的李铁马,觉得他确实像个太阳。虽然长得很不帅,但是巨大的酷。
他是我见过最多的身边友人真心爱他的人,然而他还是不红,依然很穷。
这次以后因为我稳定在上海便奇迹般地保持了断断续续的联系,几次说要回丽江看看,都因各种事儿没行成。
只听说当年和我一起造谣说宣科要死了,忽悠客人卖纳西古乐门票赚回扣的战友—-小尹同志莫名发迹生意越做越大,长歌仍旧是丽江地区特有受群众爱戴的神奇城管,田军在昆明倒腾自己的小公司,吴七在惨了三十年人生后走狗屎运被个巨有钱还是个大美女的神经病包了。
大家都很好。只除了李铁马。知道他的火塘随着种种一搬再搬,束河自己修了三个月搭出来的鬼屋也拆了,搬到了方哥的客栈上面。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自己的地方,这个有无敌正能量的老男人,他身边所有的兄弟或多或少受他影响都向上了,都好起来了,都发了。
他的女儿,我的妹妹上大学了。他还在弹吉他还在画画还在写书给她赚学费在努力养家。
他依然那个样,他的漫画小说没能出版,依然守着火塘唱歌到深夜,一样贫穷,一样不红。
再后来,我辞职了。去了境外一年多,又和他们断了联系。2013大年三十夜里我从冒着催泪弹的开罗赶回老家,看着毫不知情一直以为我在上海稳定工作的爸爸妈妈望着我笑成一朵花。
我的幸福值爆表。我觉得我回归城市是对的,虽然我还会偷偷跑很远,但是他们不知道!重要是我证明了我可以在城市里生存,生活。他们大可以放心!
然而我吃着年夜饭,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李铁马。不知道他今年回都匀过年了吗?束河游客多不多,妹妹是不是大学快毕业了。在家里呆了半月,我顶不住爹娘疑惑地:你们公司还不上班啊的巨大无奈,只得滚蛋。
我回了丽江,多年以后。
我站在束河大门口,背了个包,点着烟。远远远远看着戴着牛仔帽穿着旧衣服的李铁马和他身边温婉的嫂子朝我走来。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是那样,天都变了!李铁马不会变!
我和我的故人一一会面亲切蹭饭。看到大家都是某某总了,我很欣慰。
李铁马当年的小伙伴个个发达,除了我无业一年多,他的豪富朋友越来越多。
他们纷纷表示,你是不知道啊猫,老李每天!真的是每天都要念叨你!这么多年了!!!
所以你回来我们都感觉没变,活像从未离开。
我在束河住下来,住在新病友村长的回龙居里。李铁马说村长是个神经病,随便住就好了。我就随便住了。吃李铁马的,住村长的同时也吃。主要是村长一直缠着李铁马学吉他,看我这个被李铁马唯一想收还被拒的传说中人物驾到,百般谄媚,天天给我弹他唯一会的和弦,没有花香没有树高。表示自己很有慧根还可以努力一下。
嫂子在给我们做了大半月饭要回趟老家,平日他们吃得很简单,看得出因为我回来,特意顿顿肉量巨大。估计我不在时李铁马接受蔬菜的正能量更多。妹妹很优秀,不用家里操心,嫂子得空便来这边陪李铁马。
走前我信誓旦旦表示一定看住李铁马不让他喝酒。嫂子表示有我在,很放心。然后在嫂子走的第二天,李铁马就带着我回了大研古城开始行云流水的蹭饭之旅。我们吃得焦头烂额,我在印度掉的肉哗啦一下全补回来。
李铁马站在狮子山脚下,指了指一个方向,还记得吗?我看着远处改得面目全非的建筑,震惊地表示你怎么辨识出来的!!!李铁马说,感觉。这是个感觉。就是那里。
三月的丽江,游人不算多,再怎么商业化,束河到底是束河,一到了夜里路上便没几个人了。李铁马的半山火塘在一个烧饼铺楼上,门口招牌若隐若现较之从前同样隐蔽,我真心觉得他是故意的。
然后又是那样,和很多年前一样,客人大多是朋友带来,许多新病人加入,比如开了个华真酒馆面临倒闭的华真,比如我不在时意图篡位火塘副堂主的两个洞。我散发特有病态魅力,征服了包养吴七的巨富美女,再把华真和两个洞强行配对了。于是我还是半山的唯一的花儿,只在李铁马之下。哪个都不要跟我争!
更多的时候仍旧只有我和李铁马守着空空荡荡的火塘。他唱,我听着。噼里啪啦的火星,李铁马劈柴还是那么猛。附近装修客栈的新老朋友都会给他送木头,还有红薯土豆,听说土豆涨价了,太贵,哪个逼格客人来了都不给,请自带。
我们把它闷在炭火里,上面再架口锅,等到水开了,也焖得差不多了。吹吹灰,李铁马和我,吃得嗷嗷的。我们就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我又要走了。这次大家很欢乐,表示猫牛逼,一个人从丽江混到外滩又忒么出去走了那么多国家,这里回去定居大上海啦,经常都可以回来玩。
我说没问题啊哈哈哈哈哈哈,等老子回去赚点钱再回来搞块地开个巨大的火塘我们爱干嘛干嘛。
我就去缅甸了。昆明等签证时跟田军田嫂碰了头,我又吃。末了我说其他都没啥,这趟回来我高兴坏了,大家都很好,不仅活着,还活得好。
李哥还是那样儿。
田军和我就都有点沉默。
突然我就有点后悔,要是不辞职,要是我继续和我的各种杂志社甲方,传媒小伙伴合作着,要是我这一年多没到处走没把钱花光了,李铁马的书和漫画是不是就可以出了?
这他妈简直能成为我的心病,我说。
我也是,从没忘过,田军说。
6月末我非法入境缅北克钦掸邦交界,通讯极困难,签证眼见逾期,先前在泰国买好的返程机票无论改签还是重新购买都需要手机验证,但是全球通不通。逮到个机会上网时我立刻发朋友圈嬉笑着表示了下这么个情况。
再收到外界消息时,我已阴差阳错进入离中国不到60公里的交火区,去往最近的机场要路过3个以上交火点,签证已逾期,彻底被困。
我听着清晰的炮弹声,感觉到这回真可能要挂。借了牧师的手机卡终于连上网看到一连串信息,李铁马说,卡号?卡号多少?我有点想笑,再看到两个洞发的微信,你机票搞定没?老李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说弄不来支付宝没有网银也不懂英语不知道怎么给你改机票,都急坏了。
我就又有点想哭,说没事,搞定了。一缅甸人过来安慰我说不用担心,一般不会攻到镇上来。我说谢谢,一切都会好起来。
大尾巴庇佑我毫发无损回国,刚回来得知半山又搬了,居然搬到了束河的松云村!一个更荒更偏游人如鸟的地方,我赶紧问长歌什么情况?
这次他单干了,这么多年,长歌说。我们看着过来的,真的太不容易。
我没有吭气。都没打个电话去祝贺下。我觉得很心酸。
李铁马却忽然微信我,没提搬家的事儿。只说猫啊我的书要出了!这次肯定能出哈哈哈哈哈!肯定能!!!
到时你们在大城市给我宣传宣传哈哈哈哈,我没回。我心酸地不得了。
我说了要赚很多钱,要捧红他,天天吃回锅肉的,说了很久很久了。
我把简历摸出来,开始改。把来上海之前所有时间全部设定在丽江。和一个叫李铁马的家伙一直在一起,从来没分开。我和他合伙干各种事儿。他是我的证明人。
我群发简历,以一种白痴的手段开始进行亏欠李铁马多年的宣传。
工作经历:
2007–2010 丽江半山火塘合伙人,证明人:丽江火塘音乐创始人/李铁马
(完)
最后来帮道哥宣传下:
==== 道哥的黑板报 ====
走在创业道路上的文艺白帽子。
微信公号:道哥的黑板报,微信ID:taosay
站不同高度看别样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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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烟雨 人更是牛逼的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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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烟雨 我只是不喜欢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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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么加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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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互动。
不知道有这个人,呵呵。
@爱浮夸 我以前也不知道
哦,卖唱!!!!我的思想有问题么?
@阿福 @阿福: 一看你就没好好读完
@s7ooL @s7ooL: 我只看到了卖唱。。。
@阿福 @阿福: 好好读